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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簇邪]情丝三千

新手发文,ooc慎入,一发完。

欢迎捉虫。


“咱们别逛了。”苏万在街心站住脚。


黎簇便站定,没有说话,左手在裤兜里摸索烟盒,点上一支猛吸了一大口,烟雾使他的侧脸模糊,也勾起了苏万的瘾。他也去摸烟,没摸到,啧了一声,打劫起黎簇来。


谁又曾想到,当年的三好学生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,和不良少年一起蹲在马路牙子上,将口中的烟抽到屁股,一副五毒俱全的样子。


“那就这家。”苏万的烟头随意一点。

黎簇说:“那是家饭馆。”

苏万少有地爆了句粗口:“艹,这不是美发街吗——我说的是旁边那家。”

黎簇用脚尖碾灭火星,吸了口气,说:“走吧。”


他见到自己,在理发店的圆镜里。头发长而乱,一直垂到锁骨,纠缠成结。若要理至平顺,撕扯的是血肉神经。


小妹问他是否先洗个头,他听见苏万替他回答。

“理个光头,精光的,一点儿发茬都别给他留。”


茬儿也不留,真狠啊您。

这话黎簇当然没有说出口。他阖上眼皮,在朦胧之中做一个浅短的梦。


他梦见凛冽的风雪和雪中的庙。吴邪瘦削的背影裹在宽大的暗黄色喇嘛服里,显得格外的单薄。

你怎么又瘦了,黎簇轻声说,才走几天呐,吴邪。

但吴邪没有听见,也没有回头看他。像是风在一刹那间止住呼吸,像是所有雪的凝固在空中,黎簇听见了极度的寂静,在寂静中他只感受到了无尽的寒冷。然后他依稀看清了吴邪的脑袋瓜子,就苦笑着,“我来陪你啦,吴老板。”


苏万把他叫醒,恍惚中他发觉苏万神色复杂,但此时的他身心俱疲,因此无暇顾及。

“鸭梨,你知道我不常抽烟。”言犹在耳,发声者又吞云吐雾,不觉矛盾。


“放屁”

“真的。我在美国的时候还是个好学生,但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我就有预感了,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沙海里。然后……哪知道出那么事。”

“都过去了。不然你还能怎样呢?”说话时黎簇的头发大把大把地飘落。“不过去又能怎样呢?他张起灵还不是混的风生水起。这可不是张家最称职的族长了嘛,那叫一个咸鱼翻身。这张家不也是咸鱼大翻身,你看。”


黎簇这一下摸兜摸得艰难,因为他的头动也动不了。苏万干脆替他把东西拿过来,是黎簇的手机,一点亮光停在照片界面。

张起灵衣冠楚楚地立在照片稍左侧,看那场面,大概是某个达官贵人间的舞会。他莫名显得十分得体而英俊异常,但使苏万感到恐惧的是紧随张起灵身后的男人——照片中的男人很是清晰,那是一张苏万熟悉的脸,一张曾经出现在墓碑上的脸。


“张海客——是他么?”



杭州的夏天很热,但苏万的背上有了虚汗。

听得黎簇一声冷笑。

“我告诉过你,张家不会让他死。去他妈的德高望重,反正族长也不会追究他。”

苏万一怔,待开口说话,黎簇却伸手止住他。


“等我剃完吧。”他的声音很小。


小妹一手扯开他的头发,叫不出名字的工具自他的头皮划过,柔软的黑色簌簌地落在他的肩与背,如下了一场令人绝望的雪。


黎簇又沉到混沌的梦中。也许那早已不再是一场梦,是一个黑色的幻境,是一头吃人的怪物,将日复一日地吞掉他所有的精力和生命。

黎簇好像重回那个风雨呼号的夜。吴邪喝了很多的酒,软绵绵地把头窝在他的臂弯里。屋里光线昏暗,他俯身看着怀里的人,看他细致的双眼,看他堆折的眼帘,一弯连着一弯,末尾有半道浅浅的痕,像一弯明月。

黎簇记得他用手心去抚。黑色的睫毛在他的指尖王者,像小猫头顶的幼茸。然后他听见吴邪沉在嗓子里的笑,看见他抿紧的苍白的唇。

他自知被这场梦魇痴住。最可怕的噩梦不叫你惊惧,它叫你笑着哭,活着死,然后幸福地肝胆俱裂。

思绪又飘到某些细枝末节之上,什么时候它竟是这样不听使唤,什么时候苏万又开口。

吴邪抽烟,他想,黄鹤楼,吴邪抽烟时常垂着头,右手夹烟而另一只手闲插在口袋里。黎簇看不清他的脸,但总觉得他的神色中有一种无所谓。


无所谓。

自己抽的烟又是什么牌子?他忘了自己了。黄鹤楼。好吧,他们俩已经到了融为一体的程度。时间失去了边际,他像一条鱼在其中徘徊,但找不到出处。


黎簇想起一切,他想起自己曾在茫茫沙海中盯着吴邪长久地痴看。那是他对那具肉体最本真的印象,以至于当现在的他回想之时,它仍然鲜活可触摸。

他想起月与水流交相辉映,一切都浸在银色的夜里,吴邪全身都被蒙上了神秘的颜色,每一处都平添几分柔和。最让黎簇无法移开视线的是他的腰腹,沾染的水渍极适宜地勾画出了那样的曲线。吴邪的脊背拖着一轮大而冰冷的满月,向水深处行去。


不可否认的是,黎簇对吴邪的肉体极为迷恋。当小妹扯着他的头发好剃去他的头顶上的乱发时,他用余光瞟见自己映入镜中的喉咙,粗而略短,那些头皮上奇异的牵拉感与苏万的话语在一瞬间逝去,回溯而来的是唇边的触觉,是吻在吴邪脖颈上的触感。

黎簇曾经在心里觉得,吴邪的脖颈那样的修长而柔韧,像一节节婉转开出的花。他也曾在上面印上无数细密的吻痕。从每一根微小的青色的血管,直到后颈上那颗浅色的小痣。


“黎簇!”

苏万急了。


被唤着从梦中回转。睁眼一看,又是自己的模样。奇怪的,陌生的,失去了头发。既然要在时光消磨下大把大把地拖去,不如干脆地斩个利落。


无所谓。


苏万气急,又抓住时机:

“鸭梨,你可别…崩溃了。我有话,你一定要听着。”


崩溃?那又怎么会?

梦里不知身是客。


“你说,我听着。”

苏万叹了口气,不知缘何,有点放弃。


“你现在这个样子,就别想那么多。我知道你不愿听,但是,你不能再被困在那些事里了。吴邪,吴家,张起灵,张家,还有汪家,你都不要再追究了。”

“我知道你恨,恨张起灵,恨汪家,也…恨你自己吧。但汪家反扑,张家背叛,还有吴邪的死,都不是你的错,也不是你能左右的事情。”

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不?你信我,你的病能治好。你要去向张起灵讨说法不是?你先回医院把病治了。”


两个人并肩站在路口。看着车与行人流水般来去。黎簇突然觉得夜色降临,或者说这个城市原本就是如此的灰色。

他在灰暗中开口,语气竟是很温柔。


“我怎么要去找张起灵讨说法了呢?我又有什么资格杀他呢?你见过吴邪笑的很温暖的样子吗?我看过。”

“因为张起灵回来了。”


“我想过的,他开心就好了。就算他不要我了也算了。他苦了那么多年,我怎么舍得苛求他。”


苏万说:“你是觉得张起灵背叛了他么。他是忘了。你又不是不知道张起灵的苦楚,如果不是吴邪的死,他不会那样突发失魂症……”


然后他听见黎簇低声的咆哮,也许像那一条咬过他的毒蛇的嘶嘶声一样怨毒。

“可我就是怨毒的人!我不知道我他妈为什么要知道吴邪是信他的!他以为张起灵不会纠缠于那些宿命了!张起灵那时候还没有忘记!没有张家从中作梗,吴邪就不会死!”

“他是信他的!”



苏万朝他的背影大喊:“你去不去医院啊!你他妈不许死啊!”


黎簇的回答很轻。

“我当然去医院了,我这不都做好准备了么?死做什么?让他在地下笑我秃头么?”


苏万在那一刻明白了什么。死亡代表着永不,再不,绝不……


也许断发如断着,黎簇已经死去,以无奈而绝望的姿态死去;而张起灵可以这样这样一遍遍地忘却,便有无限光荣长生,又或许,他从未活过。

苏万也转身,走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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